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
“小夜……”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,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,忽然叹息了一声,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,发出了一声低唤,“是你来了吗?”
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,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啊?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,“什么?”。
“妙风默默颔首,看着她提灯转身,朝着夏之园走去——她的脚步那样轻盈,不惊起一片雪花,仿佛寒夜里的幽灵。这个湖里,藏着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吧?!”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夏之园里,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,蹙起了眉头。!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——毕竟,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,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“醒来的时候,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,狼嚎阵阵。!
“教王已出关?”瞳猛然一震,眼神转为深碧色,“他发现了?!”。
旋那个男子笑了,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。
“她喃喃对着冰封的湖面说话,泪水终于止不住地从眼里连串坠落。!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!
在那个声音响彻脑海的刹那,那双明眸越来越模糊,他在心里对自己大呼,极力抵抗那些连翩浮现的景象。是假的!绝对、绝对不要相信……那都是幻象!
““来!”!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。
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他以剑拄地,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,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?!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“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。
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,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,很快就开始站不稳,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。
“哧”,轻轻一声响,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,将他在一瞬间定住。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,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,反手一弹,牢牢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,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,无声吐出了一口气——教王毕竟是教王!在这样的情况下,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!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……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,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,”薛紫夜抬起头,对他道,“快马加鞭南下,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“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——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,赌上了自己的性命,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,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。。
那是一个琉璃宝石铸成的世界,超出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象:黄金八宝树,翡翠碧玉泉,到处流淌着甘美的酒、醇香的奶、芬芳的蜜,林间有永不凋谢的宝石花朵,在泉水树林之间,无数珍奇鸟儿歌唱,见所未见的异兽徜徉。泉边、林间、迷楼里,来往的都是美丽的少女和俊秀的童子,向每一个来客微笑,温柔地满足他们每一个要求。!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。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。
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
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