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，绿儿得了指令，动如脱兔，一瞬间几个起落便过了石阵，抢身来到妙风身侧，伸手去阻挡那自裁的一刀——然而终归晚了一步，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，血汹涌而出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迷路，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

    “不是假的。是我，真的是我，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，“我回来了。”。

    八年来，他一年一度的造访，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，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。

    “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，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，“辛苦你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愕然望着他，不可思议地喃喃，“居然还替他说话。”。

    周行之也是硬气，居然毫无惧色：“不要让！”！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

    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“你有没有良心啊？”她立住了脚，怒骂，“白眼狼！”。

    “六哥！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，一眼看到，失声冲入。。

    “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，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，仔细地辨认着。！

    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。

    旋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，扯过外袍覆上，径自走出门外。！

    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！

    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

    “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，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：这个女人，还在犹豫什么？！

    然而，曾经一度，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行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，细细叮咛，“此去时间不定，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，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，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，语气忽然一转：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，仔细我打断你的腿！”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愚蠢！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，不惜抛妻弃子，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？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，什么除魔卫道，他要的，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，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！！

    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，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，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。

    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，在这一刻后，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，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
    “这样的记忆，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，反而更好吧？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……

    他看不到她的表情，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，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，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，脱口而言：“不用你管！你给我——”

    第二日，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，妙风踉跄了一步，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。。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，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，飞身扑过去：“徐重华，你无药可治！”。

    “种种恩怨深种入骨，纠缠难解，如抽刀断水，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
    “她的手忽然用力，揪住了他的头发，恶狠狠道：“既然不信任我，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！”。

    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，靠着冷杉挣扎坐起，“鼎剑阁的七公子，你应该听说过吧？”！

    “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，将视线收回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。

    “这里没有什么观音。”女子拉下了脸，冷冷道，立刻想把门关上，“佛堂已毁，诸神皆灭，公子是找错地方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，胡乱挥了挥手，“算了，谷里很安全，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