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
    “……葛生蒙棘，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？独旦！

    霍展白停在那里，死死地望着他，眼里有火在燃烧：“徐重华！你——真的叛离？你到底站在哪一边？！”。

    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瞳！”。

    “提到药师谷，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：“是，薛谷主医术绝顶，定能手到病除。”！”

    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，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，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？还是只是一个试探？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。

    这、这是怎么回事！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，跳了起来。！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
    她俯身在冰面上，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，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，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
    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，站在门口只是片刻，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。

    “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，竟是女子口声，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！

    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
    旋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正午，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，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，一边还咂着嘴，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，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！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小姐！”绿儿绞着手，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，激动不已地喃喃道，“他、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！你不如——”！

    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，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，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，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，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——薛紫夜一时得了闲，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，忽然间又觉得恍惚。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

    将手里的药丸扔出去，雪鹞一个飞扑叼住，衔回来给他，咕咕地得意。。

    “这样又过去了三天。。

    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风行都已奔赴鼎剑阁听命，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。。

    那个人……最终，还是那个人吗？！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“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，她已走到榻前，拈起了金针，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：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
    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，云开雪霁，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。！

    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，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绝不手软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，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薛紫夜急促地呼吸，脸色苍白，却始终不吐一字。。

    “所以，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她低头笑了笑，“哪有那么容易死。”……

    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，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，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，发出欢喜的叹息：“光。”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

    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，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
    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，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？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已经没有时间了。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，否则，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，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——一旦教王伤势好转，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！。

    “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？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！

    “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，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，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，苍白而消瘦，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。那一笑之下，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——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，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，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？”廖青染咬牙，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。

    “想救你这些朋友吗？”擦干净了剑，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，对着霍展白冷笑，“答应我一个条件，我可以放了他们。”！

    “若不能杀妙风，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