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
“七星海棠!”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。
那样长……那样长的梦。。
绿儿终于回过神来,暴怒:“居然敢算计小姐?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!”。
“死女人。他动了动嘴,想反唇相讥,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。!”
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。
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!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
“那么,能否麻烦薛姑娘尽快炼制出来?”他在榻上坐起,端端正正地向她行了一礼,脸上殊无玩笑意味,“我答应了秋水,要在一个月内拿着药返回临安去。”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,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,却闭上了眼睛,急促地呼吸,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,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,无数洪流冲击而来,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。
“他展开眉头,长长吐出一口气:“完结了。”!
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。
旋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“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!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
“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。
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。
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一直隐身于旁,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。!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。
“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,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!
她咬牙撑起身子,换上衣服,开始梳洗。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,雪光日色一起射入,照得人眼花。薛紫夜乍然一见,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,脱口低呼了一声,用手巾掩住眼睛。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“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……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对一般人来说,龙血珠毫无用处,然而对修习术法的人来说,这却是至高无上的法器。《博古志》上记载,若将此珠纳于口中吞吐呼吸,辅以术法修行,便能窥得天道;但若见血,其毒又可屠尽神鬼魔三道,可谓万年难求。
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。
“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。
“不!作为前任药师谷主,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。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!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!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