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
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“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!”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侍女们无法,只得重新抬起轿子,离去。!
骏马已然累得倒在地上口吐白沫,他跳下马,反手一剑结束了它的痛苦。驻足山下,望着那层叠的宫殿,不做声地吸了一口气,将手握紧——那一颗暗红色的龙血珠,在他手心里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。
“快,过来帮我扶着她!”霍展白抬头急叱,闭目凝神了片刻,忽然缓缓一掌平推,按在她的背心。仿佛是一股柔和的潮水汹涌注入四肢百骸,薛紫夜身子一震。
“喂,不要不服气。身体哪有脸重要?”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问,薛紫夜拍了拍他的脸颊,用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说道,“老实说,你欠了我多少诊金啦?只有一面回天令,却来看了八年的病——如果不是我看在你这张脸还有些可取,早一脚把你踢出去了。”。
妙风无言躬身,迅速地在其中捕捉到了种种情绪,而其中有一种是愤怒和鄙夷。看来,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!
“滚……给我滚……啊啊啊……”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,抱着自己的头,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,“我要出去……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”。
旋他是那样贪生怕死,为了获得自由,为了保全自己,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——然后,被逼着拿起了剑,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……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,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,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,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。。
““风,”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,教王眼神凝聚,“你说什么?”!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!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霍展白踉跄站起,满身雪花,剧烈地喘息着。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!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和我一起死吧!我的孩子们!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,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……
然而刚想到这里,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。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“他继续急速地翻找,又摸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那套衣服,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。那一套天蚕衣混合了昆仑雪域的冰蚕之丝,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,是教中特意给光明界杀手精英配备的服装。。
“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!
“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……”
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。
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。
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!
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,失惊,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