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!”
“为什么?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,低低发问,“为什么?”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!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
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,慈爱而又怜惜,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,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。
““我说过了,救我的话,你会后悔的。”他抬头凝视着她,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,“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——和你正好相反呢,薛谷主。”!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。
旋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。
“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!
“多么愚蠢的女人……我让妙风假传出我走火入魔的消息,她就忍不住了,呵呵,”教王在玉座上微笑,须发雪白宛如神仙,身侧的金盘上放着一个被斩下不久的绝色女子头颅,“联合了高勒他们几个,想把我杀了呢。”!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
“然而,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,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!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他追上了廖青染,两人一路并骑。那个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急奔。虽然年过三十,但却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,气质高华。!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
“妙水!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,努力抬起头来,厉声道,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!”……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!
““唉,”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,俯身将他扶住,叹息,“和明介一样,都是不要命的。”……”
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。
她排开众人走过来,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:“那我看看。”!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