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
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“眼前依稀有绿意,听到遥远的驼铃声——那、那是乌里雅苏台吗?!”
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。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!
果然,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,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。两人站在门外,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,齐齐失声惊呼!。
旋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““可靠。”夏浅羽低下了头,将剑柄倒转,抵住眉心,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,“是这里来的。”!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!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
“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!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“多年来,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,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低头望着她笑了笑,“等沫儿好了,我请你来临安玩,也让他认识一下救命恩人。”!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。
““那年,十岁的太子死了。替他看病的祖父被当场廷杖至死,抄家灭门。男丁斩首,女眷流放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。”薛紫夜喃喃道,眼神仿佛看到了极远的地方,“真可笑啊……宫廷阴谋,却对外号称太医用药有误。伴君如伴虎,百年荣宠,一朝断送。”。
“咦?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,身段袅娜,容颜秀美。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!
“明介……我一定,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。”。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微微一躬身,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。。
“谁都没有想到,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,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。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……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教王举袖一拂,带开了那一口血痰,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,脸色渐渐变得狰狞。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,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,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,不急不缓叙述着:“好吧,我就再开恩一次——在你死之前,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!瞳!”。
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,瞳和妙空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?!。
“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!
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,假戏真做的他,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……”
““我必须离开,这里你先多担待。”妙风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,然而心急如焚的他顾不上多说,只是对着妙空交代完毕,便急速从万丈冰川一路掠下——目下必须争分夺秒地赶回药师谷!她这样的伤势,如果不尽快得到好的治疗,只怕会回天乏术。。
“前方有打斗迹象,”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,喘了口气,“八骏全数覆灭于此!”。
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