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。
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。
“——今天之后,恐怕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温暖了吧?!”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就算她肯相信,可事到如今,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。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,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?所以,宁可还是不信吧……这样,对彼此,都好。!
“回夏之园吧。”瞳转过身,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
不远处,是夏之园。。
随着他的声音,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,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,动作缓慢,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,拿出了钥匙,木然地插了进去。。
“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!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旋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。
“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!
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,但是,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
“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,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!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。
“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,宁静而温和,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,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,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。
维持了一个时辰,天罗阵终于告破,破阵的刹那,四具尸体朝着四个方向倒下。不等剩下的人有所反应,妙风瞬间掠去,手里的剑点在了第五个人咽喉上。!
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,死女人,怎么样?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“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教王沉吟不语,只看着这个心腹弟子脸上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种种表情,不由暗自心惊: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,这个孩子已经不一样了……十几年如一日的笑容消失了,而十几年如一日的漠然却被打破了。。
“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!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“她伸出手,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,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。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……
“有本事,杀出一条血路过去!”夏浅羽大笑起来,剑尖指向璇玑位的霍展白,足下一顿,其余六剑齐齐出鞘,身形交错而出,各奔其位,剑光交织成网,剑阵顿时发动!
奇怪,去了哪里呢?
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,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。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,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,神志再度远离,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。。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。
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!
““光。”她躺在柔软的狐裘里,仰望着天空,唇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。……”
“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啊!你、你是那个——”教王看着这个女人,渐渐恍然,“善蜜公主?”!
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。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,而只是缓缓地、一步步地逼近,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,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