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
——这个女人,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,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,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,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!”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!
怒火在他心里升腾,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
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!
霍展白长长舒了一口气,颓然落回了被褥中。。
旋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,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!。
“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!
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
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
“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“老五?!”。
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,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,回身准备出门,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,身子一倾,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!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。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“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——。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……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
雪怀……雪怀,你知道吗?今天,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““呵,谢谢。”她笑了起来,将头发用一支金簪松松挽了个髻,“是啊,一个青楼女子,最好的结局也无过于此了……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,说不定可以得个好一些的收梢。可是就算你觉得自己再与众不同,又能怎样呢?人强不过命。”。
“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。
然而,就在这一瞬间,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:那样的得意、顽皮而又疯狂——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!!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,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,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。。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!
他,是一名双面间谍?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