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
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“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!”
他没有把话说完,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,直指门外,眼神冷酷。。
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。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,卸去了心头的重担,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……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。!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“竟然是他?!
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。
旋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,有些诧异。。
“如今,难道是——!
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!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
“妙水面上虽还在微笑,心下却打了一个突愣:这个女人,还在犹豫什么?!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在临入轿前,有意无意的,新嫁娘回头穿过盖头的间隙,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。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!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,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——这一次八骏全出,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,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,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。。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“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!
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。
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——天池隐侠久已不出现江湖,教王未必能立时识破他的谎言。而这支箫,更是妙火几年前就辗转从别处得来,据说确实是隐侠的随身之物。……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“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,遥远的昆仑山顶上,瞳缓缓睁开了眼睛。!
“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……”
““唉,也真是太难为你了啊。”看着幼弟恐惧的模样,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,忽然单膝跪下,吻了吻他的额头,温柔地低语,“还是我来帮你一把吧……雅弥,闭上眼睛。不要怕,很快就不痛了。”。
瞳?他要做什么?。
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,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,脱口:“秋水!”!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