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，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，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，打发其走路，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，欠身道：“请薛谷主下车。”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    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！”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，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，长长吐了口气：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，投宿在这里，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！”！

    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等下看诊之时，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，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，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，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，风。”

    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，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，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，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，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：“不说这些。喝酒！”。

    “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！

    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旋这个救人的医者，会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吧？。

    “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！

    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，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：看着她说话的样子，看着她笑的样子，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，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！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，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，绿衣美人拉开了门，亭亭而立，“妈妈，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！

    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，轻而颤。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看到老相好出嫁，舍不得了？”耳边忽然有人调侃，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。。

    甚至，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，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，她俯身看着他，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……。

    老鸨离开，她掩上了房门，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，眼神慢慢变了。！

    脚印！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，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！。

    ““绿儿，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：“大路朝天，各走一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再说一遍看看？”薛紫夜摸着刚拔出的一把银针，冷笑。！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
    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，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，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，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？。

    “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，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。。

    妙水吃惊地看着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薛谷主，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？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！”……

    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，双目紧闭，脸颊毫无血色，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瞳咬紧了牙，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，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，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？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！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！”

    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，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？。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，她脸色渐渐苍白，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：“薛谷主，能支持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第二天雪就晴了，药师谷的一切，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，今日不杀更待何时？。

    他来不及多问，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！

    “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夏浅羽他们的伤，何时能恢复？”沉默中，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
    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。

    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，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！

    “重……华？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，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，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