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
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
“嗯?”他回应着这个陌生的称呼,感觉到那只手是如此的冰冷而颤抖,用力得让他感到疼痛。他垂下眼睛,掩饰住里面一掠而过的冷光。。
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。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!”
她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,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,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。。
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!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
“呃?”他忽然清醒了,脱口道,“怎么是你?”
可是,等一下!刚才她说什么?“柳花魁”?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。
“不等夏浅羽回答,他已然呼啸一声,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。!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。
旋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“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!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!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“那一瞬间,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。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。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,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。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!
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““光。”。
“是武林中人吧。”年轻一些的壮丁凝望着一行七人的背影,有些神往,“都带着剑哪!”。
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!
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,手指缓缓收紧。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。
“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!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“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……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。
“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老人的眼睛盯着他,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声音——然而,显然也是有着极强的克制力,他的手抬起到一半就顿住了,停在半空微微颤动,仿佛和看不见的引线争夺着控制权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。
疾行一日一夜,他也觉得有些饥饿,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。!
“——早就和小姐说了不要救这条冻僵了的蛇回来,现在可好了,刚睁眼就反咬了一口!……”
“然而话音未落,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,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,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!同时,他侧身一转,背对着飞翩,护住怀里的人,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!。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!
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