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
温热的泉水,一寸一寸浸没冰冷的肌肤。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。
“可是……钱员外那边……”老鸨有些迟疑。。
“他来不及多问,立刻转向大光明殿。!”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“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!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旋霍展白被这个伶俐的丫头恭维得心头一爽,不由收剑而笑:“呵呵,不错,也幸亏有我在——否则这魔教的头号杀手,不要说药师谷,就是全中原也没几个人能对付!”。
““糟了。”妙空低呼一声——埋伏被识破,而最难对付的两人还尚未入彀!!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!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
“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!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“他忽然一个踉跄,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!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。
“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!。
每一指点下,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,待得十二指点完,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。。
“在这种时候,无论如何不能舍弃这枚最听话的棋子!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“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。
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,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,她失衡地重重摔落,冰面咔啦一声裂开,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……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
黑暗里,眼睛牢牢地贴着送饭的口子往外看,孩子用力摇晃着锁链,爆发出了怒吼:“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快放我出去!该死的,放我出去!”。
她一边唠叨,一边拆开他脸上的绷带。手指沾了一团绿色的药膏,俯身过来仔仔细细地抹着,仿佛修护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。。
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看啊!”忽然间,忽然间,他听到惊喜的呼声,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,“这是什么?”!
“雪怀……雪怀……你知道吗?今天,有人说起了你。……”
“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
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。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!
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