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
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,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。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,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,正剧烈地喘息,看着一地的残骸。
“只怕万一。”妙风依旧声色不动。。
“秋水……不是、不是这样的!”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。。
“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!”
“千叠!”双眸睁开的刹那,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
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
他走下十二玉阙,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,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——向来,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:明力负责日常起居,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,片刻不离身侧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!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旋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。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!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
“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!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他极力控制着思绪,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。苍白修长的手指,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,感触着冰冷的锋芒——涂了龙血珠的剑刃,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,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。。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“畜生!”因为震惊和愤怒,重伤的瞳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,仿佛那样的剧毒都失去了效力!。
“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“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!
她拿着翠云裘,站在药圃里出神。。
到了庭前阶下,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,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——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,静静地凝视着他,眼里充满了悲伤。。
“她看了他一眼,怒喝:“站起来!楼兰王的儿子,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哈,哈!太晚了……太晚了!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”她喃喃说着,声音逐渐微弱,缓缓倒地,“霍、霍展白……我恨死了你。”……
她失去了儿子,猝然疯了。
然而她坐在窗下,回忆着梦境,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,沫儿是否得救,她甚至有一种感觉: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
“我看疯魔的是你,”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,反唇相讥,“都而立的人了,还在这地方厮混——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。”。
妙风怔住了,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!封喉,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,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!。
“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。
“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!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……”
“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,看得出神,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。。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!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