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
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——不日北归,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!”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。
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。
旋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!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!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!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
“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,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“入夜时分,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,却听到窗外一声响,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,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,抖抖羽毛,松开满身的雪,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!
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。
他顿住了被褥底下刚刚抬起来的手,只觉得后脑隐约地痛起来。眼前忽然有血色泼下,两张浮肿的脸从记忆里浮凸出来了——那是穿着官府服装的两名差役。他们的眼睛瞪得那样大,脸成了青紫色,居然自己卡住了自己的喉咙,生生将自己勒死!。
“她抓住了他的手,放回了被子下: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。
“你好好养伤,”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,薛紫夜松开了手,低语,“不要再担心教王。”……
——第一次,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
他盯着飞翩,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,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,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,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,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,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,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,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!。
烈烈燃烧的房子。。
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“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: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,瞳,你何必追?”。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!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……”
““哎呀!”霍展白大叫一声,从床上蹦起一尺高,一下子清醒了。他恶狠狠地瞪着那只扁毛畜生,然而雪鹞却毫不惧怕地站在枕头上看着他,咕咕地叫,不时低下头,啄着爪间抓着的东西。。
“嗯?”妙水笑了,贴近铁笼,低声说,“怎么,你终于肯招出那颗龙血珠的下落了?”。
“嚓”,轻轻一声响,纯黑的剑从妙风掌心投入,刺穿了整个手掌将他的手钉住!!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