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急怒交加之下,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一下子从雪地上站起,踉跄着冲了过去,一把将他从背后拦腰抱住,然而全身肌肉已然不能使力,旋即瘫软在地。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”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“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,做一只狗吗?”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,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,声音轻如梦呓,“做梦。”!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
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杨柳林里,她才明白过来方才是什么让她觉得不自然——那张永远微笑着的脸上,不知何时,居然泯灭了笑容!。
“你……”哑穴没有被封住,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,脸色惨白。。
“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旋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“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!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!
“不是假的。是我,真的是我,”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,“我回来了。”
“薛紫夜惊住:那样骄傲的人,终于在眼前崩溃。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“那样,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,不见丝毫威胁意味,却字字见血,“瞳会死得很惨,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,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,药师谷的子弟,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所以,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!
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,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,“你逗留得太久了,医生。”。
““你们都先出去。”薛紫夜望着榻上不停抱着头惨叫的人,吩咐身边的侍女,“对了,记住,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冬之馆里的霍展白。”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南宫老阁主站在一旁,惊愕地看着。!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。。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。
“薛紫夜不置可否。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……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,近在咫尺。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,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,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,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。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。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。
“瞳一直没有说话,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,此刻才惊觉过来,没有多话,只是微微拍了拍手——瞬间,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,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。。
“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!
“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……”
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!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