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,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,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。
然而奇怪的是,明力根本没有躲闪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。
她转过头,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。小夜,小夜……如今不用再等百年,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。你可欢喜?。
“他有些茫然地望着小孔后的那双眼睛——好多年没见,小夜也应该长大了吧?可是他却看不见。他已经快记不得她的样子,因为七年来,他只能从小洞里看到她的那双眼睛:明亮的,温暖的,关切的——!”
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:“我为什么要笑?”!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
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,倒是愣住了,半晌嗤然冷笑,“原来,你真是个疯子!”。
“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旋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!
飘飞的帷幔中,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,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,“是啊……是我!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,光用金针刺入,又怎么管用呢?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,才能钉死你啊!”!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
“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!
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,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,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!
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。
““明介!”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,“明介!”。
她捂住了脸: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,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,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”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冷?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,原来下雪了吗?可昨夜的梦里,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?……
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,她用尽全力挖下去,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。。
“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死了?!瞳默然立于阶下,单膝跪地等待宣入。。
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!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……”
“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荒原上,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。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,立刻点足一掠,从冬之馆里奔出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