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

    “还要追吗？”他飞身掠出，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，“那么，好吧——”。

    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？。

    ““喀喀，没有接到教王命令，我怎么会乱杀人？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，只是咳嗽着苦笑，望了一眼薛紫夜，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，又怎么会……”！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，却只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紫夜，我将不日北归，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！

    那种痛是直刺心肺的，几乎可以把人在刹那间击溃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在出剑的瞬间，他听到对方大叫，“是我啊！”

    “刷！”忽然间，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！。

    “我看得出，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，忽然开口，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，她此刻，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
    “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！

    玉座上，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
    旋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！

    有些不安：她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，却不肯说出来。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，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，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

    “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！

    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
    “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，这次计划成功后，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，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。

    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，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
    “当年那些强盗，为了夺取村里保存的一颗龙血珠，而派人血洗了村寨。”瞳一直望着冰下那张脸，“烧了房子，杀光了人……我被他们掳走，辗转卖到了大光明宫，被封了记忆，送去修罗场当杀手。”！

    自己的来历？难道是说……。

    “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，切出长长的伤口。。

    不过，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，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小心！”！

    她叹息了一声：看来，令他一直以来如此痛苦的，依然还是那个女人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……

    “你的内力恢复了？”霍展白接了一剑，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，诧然。

    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，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，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，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，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，胭脂奴就把他撇下，“你自己吃罢，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！”

    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没事，风行，”廖青染随口应，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小姐，早就备好了！”绿儿笑吟吟地牵着一匹马从花丛中转出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！

    “这种欲雪的天气，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，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，猜拳行令的，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，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，双手沾了药膏，迅速抹着。。

    是做梦吗？大雪里，结冰的湖面上静默地伫立着一个人。披着长衣，侧着身低头望着湖水。远远望去，那样熟悉的轮廓，就仿佛是冰下那个沉睡多年的人忽然间真的醒来了，在下着雪的夜里，悄悄地回到了人世。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！

    “这一路上，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，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，仿佛不知如何措辞，有些不安，双手握紧，“一直以来，除了教王，从来没有人，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