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
那枚玄铁铸造的令符沉重无比,闪着冰冷的光,密密麻麻刻满了不认识的文字。薛紫夜隐约听入谷的江湖人物谈起过,知道此乃魔教至高无上的圣物,一直为教王所持有。
“风,抬起头,”教王坐回了玉座上,拄着金杖不住地喘息,冷冷开口,“告诉我,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这个女人,和瞳有什么关系?”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!”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!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
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
——怎么了?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,竟要向薛紫夜下手?!。
手心里扣着一面精巧的菱花镜——那是女子常用的梳妆品。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!
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。
旋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!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
“喃絮叨,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,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?”!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!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“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。
“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!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“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……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
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: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,瞳,你何必追?”
乐园里一片狼藉,倒毙着十多具尸体,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,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。显然,双方已经交手多时。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,瞳霍然抬起了头,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!。
命运的轨迹在此转弯。。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。
“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!
“然而妙风并无恐惧,只是抬着头,静静看着妙水,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?很好,很好……事到如今,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,倒也是干脆。……”
“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,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!。
“不救他,明介怎么办?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,手紧紧绞在一起,“他会杀了明介!”!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