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
妙风依然只是微笑,仿佛戴着一个永恒的面具:“薛谷主无须担心。”
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。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“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!”
教王凝视着妙风苍白的脸,咬牙切齿:“是那个女人,破了你的沐春风之术?”。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!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,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“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,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?”霍展白握紧了剑,身子微微发抖,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,“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——你连问都不问!”。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!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旋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!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!
“那我们走吧。”她毫不犹豫地转身,捧着紫金手炉,“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。”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!
提到药师谷,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:“是,薛谷主医术绝顶,定能手到病除。”。
“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。
一定赢你。。
她低头走进了大殿,从随从手里接过了药囊。!
瞳低低笑了起来:“那是龙血珠的药力。”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。
“没良心的扁毛畜生。”他被那一击打得头昏脑涨,被她的气势压住,居然没敢立时反击,只是喃喃地咒骂那只鹞鹰,“明天就拔了你的毛!”。
“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!
他倒吸了一口气,脱口道:“这——”。
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,手下意识握紧了剑,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。
“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……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
在睁开眼睛的瞬间,黑暗重新笼罩了他,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,嘶声大喊。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。
““是呀,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。
“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!
““反正,”他下了结论,将金针扔回盘子里,“除非你离开这里,否则别想解开血封!”……”
“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,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,一动不能动。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,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,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。那样的感觉……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