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“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!”
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。
令人诧异的是,虽然是在昏迷中,那个人身上的肌肉却在银针刺到的瞬间下意识地发生了凹陷,所有穴位在转瞬间移开了一寸。!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!
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。
旋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,彼此擦肩亦不相识;而多年后,九死一生,再相逢,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妙风的手无声地握紧,眼里掠过一阵混乱,垂下了眼帘,最终只是老老实实地回答:“属下……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。”
““出了大事。”教徒低下头去,用几乎是恐惧的声音低低道,“日圣女……和瞳公子叛变!”!
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,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。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走下台阶后,冷汗湿透了重衣,外面冷风吹来,周身刺痛。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。
“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
“你知道吗?药师谷的开山师祖,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难怪多年来,药师谷一直能够游离于正邪两派之外,原来不仅是各方对其都有依赖,保持着微妙的平衡,也是因为极远的地势和重重的机关维护了它本身的安全。。
“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,伸出手,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。。
“千叠!”双眸睁开的刹那,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。……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她抬起头来,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,轻声道:“只不过横纹太多,险象环生,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。
“风从车外吹进来,他微微咳嗽,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。。
“是在那里?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,走过去敲了敲门。。
肺在燃烧,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,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,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,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,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!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……”
“那是妙空使,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