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,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。妙风倒在雪地上,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。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
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,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,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,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!”
是谁……是谁将他毁了?是谁将他毁了!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?这个人到底是谁?又是怎么活下来的?。
“然而,一切都粉碎了。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旋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“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!
那样熟悉的氛围,是八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搏杀里,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。
““风,把他追回来。”教王坐在玉座上,戴着宝石指环的手点向那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瞳。”!
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““魔教的,再敢进谷一步就死!”心知今晚一场血战难免,他深深吸了口气,低喝,提剑拦在药师谷谷口。。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!
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。
“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然而奇怪的是,明力根本没有躲闪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!
“老七?!”。
霍展白低低“啊”了一声,却依旧无法动弹。。
““妙水!”她失声惊呼——那个蓝衣女子,居然去而复返了!。
他一惊,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!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,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!……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。
“出去吧。”她只是挥了挥手,“去药房,帮宁姨看着霍公子的药。”。
“妙风看了她许久,缓缓躬身:“多谢。”。
“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,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,找不到理由修理他,便只是诊了诊脉,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,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。!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……”
“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。
他低头坐在黑暗里,听着隔壁畜生界里发出的惨呼厮杀声,嘴角无声无息地弯起了一个弧度。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