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。
“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!”
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。
原来,十二年后命运曾给了他一次寻回她的机会,将他带回到那个温暖的雪谷,重新指给了他归家的路。原本只要他选择“相信”,就能得回遗落已久的幸福。然而,那时候的自己却已然僵冷麻木,再也不会相信别人,被夺权嗜血的欲望诱惑,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那只手,孤身踏上了这一条不归路。!
只是在做梦——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。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,全身在微微发抖,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,却被扼住了咽喉。
瞳想紧闭双眼,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,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。
妙风没有回答,只是自顾自地吹着。。
可惜,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,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。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,救活了那么多的人,却不能叫醒你。。
“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旋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这个武林向来不太平,正邪对立,门派繁多,为了微小事就打个头破血流——这种江湖人,一年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个,如果一个个都救她怎么忙得过来?而且救了,也未必支付得起药师谷那么高的诊金。!
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!
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
“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!
她渐渐感觉到无法呼吸,七星海棠的毒猛烈地侵蚀着她的神志,脑海变成了一片空白。她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——她知道这种毒会让人在七天内逐步地消失意识,最终变成一个白痴。。
“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。
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,冷笑道:“还问为什么?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,我既然独占了你,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,为他人所有?”。
“他苦笑着,刚想开口说什么,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,重新沉默。!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。
“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。
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……
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,望着南方的天空,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。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
“第一柄,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,将莫问剑掷向屋顶,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,浸泡了他的前半生。。
“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,靠着冷杉挣扎坐起,“鼎剑阁的七公子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。
“这个姓廖的女子,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!。
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!
““薛谷主!”他霍然一震,手掌一按地面,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,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,落到了大殿的死角,反手将她护住。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,发出了恐惧的惊呼:“小心!小心啊——”……”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