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，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

    “那么，快替她看看！”他来不及多想，急急转过身来，“替她看看！”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，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，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，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，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
    他抬起手，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，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，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，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，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男子笑了，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。！”

    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，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，飞抵药师谷。。

    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！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

    是的，那是谎言。她的死，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
    那只将她带离冰窖和黑暗的手是真实的，那怀抱是温暖而坚实的。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
    “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，紧紧固定着他的头，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。

    旋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，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，只透出一种疲惫。！

    “哦……原来如此。”瞳顿了顿，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。！

    她这样的细心筹划，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侧头看着他，忽然笑了一笑：“有意思。”！

    “看着我！”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，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，重重顿了顿。

    “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，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？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，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！

    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，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，“霜红呢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，望着房内。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，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“玉树剑法”媲美。。

    “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，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：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，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，已然逐步淡去，再也无法记忆。！

    乌里雅苏台。。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……

    绿儿跺脚，不舍：“小姐！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

    空荡荡的十二阙里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

    绿儿终于回过神来，暴怒：“居然敢算计小姐？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！”。

    三个月后，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，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，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，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
    “第二日夜里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
    ““圣火令？！”薛紫夜一眼看到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手指一紧，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，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，终于低声开口：“她……走得很安宁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如今，难道是——。

    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，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，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，窗外的梅树下，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，转头微笑：“霍七公子醒了？”！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她拉下脸来，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