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,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
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。
“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,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,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,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,若心地阴邪惨厉,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!”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!
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,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。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,但那种笑,已然是睥睨生死、神挡杀神的冷笑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!
“好!好!好!”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,仰天大笑起来,“那么,如你们所愿!”。
旋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,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。
“霍展白有些意外:“你居然拜了师?”!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“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,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,并不避让,眼神平静,面上却无笑容。!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!
黑暗里,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,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,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。
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,傲然回答:“一言为定!”。
“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七星海棠?妙风微微一惊,然而时间紧迫,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检查了个底朝天,然后将确定安全的药物拼拢来,重新打包,交给门外的属下,吩咐他们保管。……
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她的手衰弱无力,抖得厉害,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,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,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,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。
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。
“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?”霍展白喃喃,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忽然间,雪中再度浮现了那个女子的脸,却是穿着白色的麻衣,守在火盆前恨恨地盯着他——那种白,是丧服的颜色,而背景的黑,却是灵堂的幔布。她的眼神冰冷得接近陌生,带着深深的绝望和敌意凝视着他,将他钉在原地。!
“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,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,手伸向腰畔,却已然来不及。……”
“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