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
“小心!”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,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。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。
瞬间,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,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,将他吊上了高空!。
“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”!”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“老七,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——可这次围剿魔宫,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!别的不说,那个瞳,只怕除了你,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。”夏浅羽难得谦虚了一次,直直望着他,忽地冷笑,“你若不去,那也罢——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。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,如今也不多这几个。”!
薛紫夜乍然一看,心里便是一怔: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,肌肤胜雪,鼻梁高挺,嘴唇丰润,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——那种夺人的丽色,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。
“啊?”霍展白吃惊,哑然失笑。
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,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“钉”在那里,无法挪开。。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“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!
瞳有些怔住了,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。。
旋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,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,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!
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?”最终,他还是说出话来了,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!
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!
“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!
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什么?黑暗的房间……被铁链锁着的双手……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,静静凝视着他。血和火燃烧的夜里,两个人的背影,瞬间消失在冰面上。。
“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,她已走到榻前,拈起了金针,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:“我替你解开血封。”。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!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“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推开窗的时候,她看到了杨柳林中横笛的白衣人。妙风坐在一棵杨柳的横枝上,靠着树,正微微仰头,合起眼睛吹着一支短短的笛子,旖旎深幽的曲子从他指尖飞出来,与白衣蓝发一起在风里轻轻舞动。。
“霍展白折下一枝,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,只觉心乱如麻——去大光明宫?到底又出了什么事?自从八年前徐重华叛逃后,八剑成了七剑,而中原鼎剑阁和西域大光明宫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。这一次老阁主忽然召集八剑,难道是又出了大事?!
他的手最终只是温柔地按上了她的肩,低声说:“姐姐,你好像很累,是不是?”。
玉座上,那只转动着金杖的手忽地顿住了。。
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。
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,如王姐最后的要求,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。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,他总是微笑着,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,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。……
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
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,幽深而悲伤。
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。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“顿了顿,他回答:“或许,因为瞳的背叛,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?”。
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!
“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……”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