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里,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,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,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——放我出去!放我出去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
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,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,瞳拔出滴血的剑,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,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:“你想知道原因?很简单:即便是我这样的人,有时候也会有洁癖——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。”。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“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,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!”
“——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?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!”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。
“他们都安全了。!
“明介,”薛紫夜望着他,忽然轻轻道,“对不起。”。
旋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!
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,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,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,缓缓摩挲着,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。他也知道,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,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。!
她把刀扔到弟弟面前,厉叱:“雅弥,拿起来!”
“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!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。
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,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,另一只手一松,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。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。
无边无际的深黑色里,有人在欢笑着奔跑。那是一个红衣的女孩子,一边回头一边奔跑,带着让他魂牵梦萦的笑容:“笨蛋,来抓我啊……抓到了我就嫁给你!”。
“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!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“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,她就看出来了:。
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……
“是!”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,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。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,知道这个家伙一走,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。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霍展白一怔,顿时感觉全身上下的伤口一起剧痛起来,几乎站不住身体。。
“他反手握紧腕上的金索,在黑暗中咬紧了牙,忽地将头重重撞在了铁笼上——他真是天下最无情最无耻的人!贪生怕死,忘恩负义,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,想置那位最爱自己的人于死地!。
“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。
他本是楼兰王室的幸存者,亲眼目睹过一族的衰弱和灭绝。自从被教王从马贼手里救回后,他人生的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——他只是教王手里的一把剑。只为那一个人而生,也只为那一个人而死……不问原因,也不会迟疑。!
“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……”
“她叹了口气,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,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!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