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,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,而只是在说服自己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!”
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!
“雪怀?”她低低叫了一声,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,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。
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
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轰然巨响中,他踉跄退了三步,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““箭有毒!”薛紫夜立刻探手入怀,拿出一瓶白药,迅速涂在他伤口处。!
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。
旋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“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!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!
“太好了。”她望着他手指间拈着的一根金针,喜不自禁,“太好了……明介!”
“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!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“瞳却抽回了手,笑:“如有诚意,立约的时候应该看着对方的眼睛吧?”。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,七剑中多人负伤,折损大半,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、五明子全灭的消息。一时间,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,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,弹冠相庆。!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“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。
“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!
“那是第二个问题了。先划拳!”。
——那么说来,如今那个霍展白,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?。
“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……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
“最后,那个女孩和她的小情人一起掉进了冰河里——活生生地冻死。”。
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,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?。
““你不记得了吗?十九年前,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,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。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……”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,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,“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,听到我呼救,冲进来想阻拦他们,却被恶狠狠地毒打——。
“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……”
““听着,马上把龙血珠还给我!否则……否则我……会让你慢慢地死。”。
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