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

    她奔到了玉座前，气息甫平，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，平平举起了右手，示意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，收剑入鞘，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怔住，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，立刻点足一掠，从冬之馆里奔出。！”

    那些马贼齐齐一惊，勒马后退了一步，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：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，长不过一尺，繁复华丽，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，毫无攻击力。。

    “追！”徐重华一声低叱，带头飞掠了出去，几个起落消失。！

    喃絮叨，“谷主还要回来看书啊……那些书，你在十八岁时候不就能倒背如流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妙火点头，悄然退出。

    风雪越来越大，几乎已齐到了马膝，马车陷在大雪里，到得天黑时分，八匹马都疲惫不堪。心知再强行催促，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。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，暂时休息片刻。。

    翼一样半弧状展开，护住了周身。只听“叮叮”数声，双剑连续相击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，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！

    谷口的风非常大，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
    旋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
    ““医术不精啊，”他拨开了她戳到脑门的手指，“跑来这里临时抱佛脚吗？”！

    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，手指缓缓收紧。！

    摘下了“妙空”的面具，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，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，双鬓斑白——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，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。

    “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！

    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，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？。

    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，那么，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？。

    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，不要说握刀，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。。

    “刷！”忽然间，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！！

    霍展白忽然惊住，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。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奇怪的是，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，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
    ““哎呀！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，齐齐退开了一步。！

    “……是吗？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，“你是他朋友吗？”。

    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，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，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，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，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。

    “她还在微弱地呼吸，神志清醒无比，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，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：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，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？她竟救了他！。

    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，个个同样被吓住，噤若寒蝉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
    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，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，绝不可再留，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，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，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，也最隐秘的原因，是因为——

    在那一瞬间，妙风霍然转身！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
    “入夜时分，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，却听到窗外一声响，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，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，抖抖羽毛，松开满身的雪，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水，”他笑了起来，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，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，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，“我死后，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？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，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
    "不用管我。"薛紫夜感觉脚下冰川不停地剧烈震动，再度焦急开口，“你带不了两个人。”！

    “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，犹自咬牙切齿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王姐……王姐要杀我！。

    “反正，”他下了结论，将金针扔回盘子里，“除非你离开这里，否则别想解开血封！”。

    紫夜，我将不日北归，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！

    全场欢声雷动，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，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，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，殊无半分喜悦，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，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