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,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。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。。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
“七剑沉默下来,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。!”
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。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
“让它先来一口吧。”薛紫夜侧头笑了笑,先倒了一杯出来,随手便是一甩。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,雪鹞“扑棱棱”一声扑下,叼了一个正着,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,脖子一仰,咕噜喝了下去,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。
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,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,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,发出欢喜的叹息:“光。”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!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旋——其实,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,她已然死去。。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!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!
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,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,回身准备出门,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,身子一倾,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
“冰层在一瞬间裂开,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!
“你干什么?”霜红怒斥,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。
““求求你,放过重华,放过我们吧!”在他远行前,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,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,声音清浅而空洞。!
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。
“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!
“谷主她在哪里?”无奈之下,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,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,“还在冬之馆吧?快去通告一声,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!”。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。
“她怔了半晌,才收起了那颗用命换来的珠子,抬手招呼另外四个使女:“快,帮我把他抬到轿子里去——一定要稳,不然他的脏腑随时会破裂。”。
握着沥血剑的手缓缓松开,他眼里转过诸般色泽,最终只是无声无息地将剑收起——被看穿了吗?还是只是一个试探?教王实在深不可测。……
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,双手瑟瑟发抖,“给我闭嘴!”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唉……”他叹了口气—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,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,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。。
“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““回夏之园吧。”瞳转过身,替她提起了琉璃灯引路。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!
“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……”
“他身形一转,便在风雪中拔地而起。妙火也是呵呵一笑,手指一搓,一声脆响中巨大的昆仑血蛇箭一样飞出,他翻身掠上蛇背,远去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!
“哎,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?”她很是高兴,将布巾折起,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,就会把这里忘了呢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