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嘎！”雪鹞抽出染血的喙，发出尖厉的叫声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，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，她颓然倒地，手松开，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！

    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，立刻点足一掠，从冬之馆里奔出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在每次他离开后，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，等待来年的相聚。！”

    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，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，佛挡杀佛，绝不手软！可是……为什么，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，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！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是这样！是真的。药师谷里小夜提及的那些往事，看到的那双清澈眼睛和冰下的死去少年，原来都是真的！她就是小夜……她没有骗他。

    为什么不躲？方才，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！。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她微微动了动唇角，扯出一个微笑，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！

    风从谷外来，雪从夜里落。。

    旋——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，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，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！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，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，开始新的生活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他。！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

    ““没事。”她道，“只是在做梦。”！

    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对了，绿儿，跟你说过的事，别忘了！”在跳上马车前，薛紫夜回头吩咐，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，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，低喝一声，长鞭一击，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
    心里放不下执念是真，但他也并不是什么圣贤人物，可以十几年来不近女色。快三十的男人，孤身未娶，身边有一帮狐朋狗友，平日出入一些秦楼楚馆消磨时间也是正常的——他们八大名剑哪个不自命风流呢？何况柳花魁那么善解人意，偶尔过去说说话也是舒服的。。

    “是谁？”她咬着牙，一字字地问，一贯平和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愤怒的光，“是谁杀了他们？是谁灭了村子？是谁，把你变成了这个样子！”！

    她忍不住离开了主径，转向秋之苑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，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，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
    不过，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……毕竟那一夜，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，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。。

    ““马车！马车炸了！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，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，惊呼出声。！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，她低叱，“腹上的伤口太深，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
    外面的雪在飘，房子阴暗而冰冷，手足被钉在墙上的铁索紧锁，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。。

    “不惜一切，我也一定要追索出当年的真相，替摩迦全族的人复仇！。

    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……

    片刻，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

    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

    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
    “小霍，算是老朽拜托你，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，后继乏人，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，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，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，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眼看着，冷笑：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，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在掩门而出的时候，老侍女回头望了一眼室内——长明灯下，紫衣女子伫立于浩瀚典籍中，沉吟思考，面上有呕心沥血的忧戚。。

    “今日有客了吗？”他顿住了脚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，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，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，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