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颓然跪倒在雪中,一拳砸在雪地上,低哑地呼号着,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,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,狂潮一样交替,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
飘着雪的村庄,漆黑的房子,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和叫小夜的女孩……到底……自己是不是因为中了对方的道儿,才产生了这些幻觉?。
小夜……小夜……我好容易才跑出来了,为什么你见了我就跑?。
““瞳,我破了你的瞳术!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,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,不由大笑,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!你输了!”!”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!
大光明宫教王麾下,向来有三圣女、五明子以及修罗场三界。而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五明子中,妙水、妙火、妙空、明力都是中原武林闻声变色的人物,唯独妙风最是神秘,多年来江湖中竟从未有人见过其真容,据说此人是教王的心腹,向来不离教王左右。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!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旋看着信封上地址,霍展白微微蹙眉: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,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?真是奇怪……难道这封信,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?。
“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!
“别管我!”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。!
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
也只有这样,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。。
““老七?!”。
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“嘎嘎!”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,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,抓出了道道血痕。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,它踌躇了一番,终于展翅飞去,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。!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
“瞳一惊后掠,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“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!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。
“那一瞬间,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。。
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,紧紧握着墨魂剑,任大雪落满了一身。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,他才惊觉过来。翻身上马时,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。……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
不成功,便成仁。
冷?她忽然愣住了——是啊,原来下雪了吗?可昨夜的梦里,为什么一直是那样的温暖?。
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。
“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,凝视着他,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。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!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”
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,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妙水在一侧望着,只觉得心惊——被击溃了吗?瞳已然不再反抗,甚至不再愤怒。那样疲惫的神情,从未在这个修罗场的杀手脸上看到过!!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