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
老人一惊,瞬间回过头,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。
“绿儿不敢忘。”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,唇角含笑,“可是……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!”。
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!”
晚来天欲雪,何处是归途?。
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!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
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: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,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,严酷的淘汰中,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,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“然而那个丫头不开窍,刚推开门,忽地叫了起来:“谷主她在那里!”!
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。
旋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,踉跄着退入了玉座,靠着喘息,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,“你们好!二十几年了,我那样养你教你,到了最后,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?”。
“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!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
“那里,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,是村里的坟场。!
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!
那一瞬间,心中涌起再也难以克制的巨大苦痛,排山倒海而来。他只想大声呼啸,却一个字也吐不出,最终反手一剑击在栏杆上,大片的玉石栏杆应声咔啦咔啦碎裂。。
“是的,是的……想起来了!全想起来了!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!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。
她下了地走到窗前。然而曲子却蓦然停止了,仿佛吹笛者也在同一时刻陷入了沉默。……
妙风的手臂在大氅里动了一下,从马上一掠而下,右手的剑从中忽然刺出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。
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“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。
“那一瞬间,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,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?。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
“她看着信,忽然顿住了,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。……”
“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。
霍展白小心地喘息,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的剑。。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!
“这个小婊子……”望着远去的女子,教王眼里忽然升腾起了某种热力,“真会勾人哪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