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讷讷转过头来,看着廖青染,口吃道,“你、你就是我五嫂?”。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“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!”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,望着自己的手心,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,五指都是涡纹,掌心的纹路深而乱,三条线合拢在一起,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!
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,深可见骨,血染红了一头长发。。
“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!
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。
旋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!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为什么要想起来?这样的往事,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——想起这样的自己!
“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!
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,但却还不曾想过,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,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!。
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!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“瞳……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,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。。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!
“可惜啊……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,再回头来对付你的。”妙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,娇笑,“毕竟,在你刚进入修罗场大光明界,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,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……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,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。”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……
她醒转,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,张了张口,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,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,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,急切地说:“薛谷主,你好一些了吗?”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“他听到那个冷月下的女子淡淡开口,无喜无怒:“病人不该乱跑。”。
“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,然而他却恍如不觉。。
薛紫夜拉下了脸,看也不看他一眼,哼了一声掉头就走:“去秋之苑!”!
““族里又出了怪物!老祖宗就说,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,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!那是妖瞳啊!”……”
““你怎么可以这样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“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!你这个疯子!”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她挥了挥手,示意侍女们退出去,自己坐到了榻边。!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