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,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,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。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,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——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。他定然很孤独吧?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
强烈的痛苦急速地撕裂开来,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齑粉。他伸出手,却发现气脉已然无法运行自如。眼看着薛紫夜脸色越来越苍白,呼吸越来越微弱,他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,心如刀割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“然而,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,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,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,拿到了她面前。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,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。这一切,在她这个神医看来,都不啻是一个奇迹。!”
“我会跟上。”妙风补了一句。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!
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:“什么?”
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,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!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。
旋“那么,请先前往山顶乐园休息。明日便要劳烦谷主看诊。”教王微笑,命令一旁的侍从将贵客带走。。
“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,懵懂地出来,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,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,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,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,一反平时的暴躁,走上去伸出手,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!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“阁主有令,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,前往昆仑!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
“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!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“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。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,他全身颤抖地伏倒,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。他倒在冰川上,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!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。
“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——。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……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“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。
““是!”侍女们齐齐回答。。
“霍公子,快把剑放下来!”霜红看到瞳跌倒,惊呼,“不可伤了明介公子!”!
“薛紫夜一惊,撩起了轿帘,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,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!……”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
空荡荡的十二阙里,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!
妙风停下了脚步,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,“妙水使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