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
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。
“那么,这个呢?”啪的一声,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,“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,被砍下了头——你还记得她是谁吧?”。
“她们都是从周围村寨里被小姐带回的孤儿,或是得了治不好的病,或是因为贫寒被遗弃——从她们来到这里起,冰下封存的人就已经存在。宁嬷嬷说:那是十二年前,和小姐一起顺着冰河漂到药师谷里的人。!”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她戳得很用力,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。!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
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!
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。。
旋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。
“而风雪里,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。!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!
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
“认识了那么久,他们几乎成了彼此最熟悉的人。这个孤独的女子有着诸多的秘密,却一直绝口不提。但是毕竟有一些事情,瞒不过他这个老江湖的眼睛:比如说,他曾不止一次地看见过她伏在那个冰封的湖面上喃喃说话,而湖底下,封着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,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。!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“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。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。
“那是鹄,他七年来的看守人。!
而且,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,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然而不等她站稳,那人已然抢身赶到,双掌虚合,划出了一道弧线将她包围。。
“他无趣地左右看着,想入非非起来。。
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,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……
“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?”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。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“薛谷主,请上轿。”。
“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一声呼哨,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,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,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!
“廖青染笑了起来:“当然,只一次——我可不想让她有‘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’的偷懒借口。”她拿起那支簪子,苦笑:“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,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,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,再无难题——不料,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?”……”
““也是!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,捶了一拳,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,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,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!”。
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瞳在黑暗里不做声地急促呼吸着,望着面具后那双眼睛,忽然间感觉头又开始裂开一样的痛。他低呼了一声,抱着头倒回了榻上,然而全身的杀气和敌意终于收敛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