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，”雅弥摇了摇头，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喀喀，喀喀！”然而只是僵持了短短片刻，背后却传来薛紫夜剧烈的咳嗽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，”霜红赔笑，“有七公子在，不用怕的。”！”

    ——怎么了？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，竟要向薛紫夜下手？！。

    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！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“妙水！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瞳咬紧了牙，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，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，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？为什么让她来这里！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！你到底要做什么！”

    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。

    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，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，凝望了片刻，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，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。

    “老侍女怔了一下：“好的，谷主。”！

    妙风松了一口气，瞬地收手，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
    旋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默然低下了头，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。！

    “滚！”终于，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，“我不是明介！”！

    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

    “这一次醒转，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，身上盖着三重被子，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，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，有人在吹笛。！

    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，他的手抬了起来，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。。

    “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高高的南天门上，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
    “老实说，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？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，“所以，我还特意留了一条，用来给你收尸！”！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惊，顿住了脚步，旋即回手，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，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，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，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，退开了一步，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，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。

    他的心，如今归于何处？。

    “她拿着手绢，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，温柔而妥帖，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！

    “快回房里去！”他脱口惊呼，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。

    “否则，你会发疯。不是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自从妙火死后，便只有她和瞳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。那是天地间唯一可以置教王于死地的剧毒——如果能拿到手的话……。

    当薛紫夜步出谷口，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，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：大衣，披肩，手炉，木炭，火石，食物，药囊……应有尽有，琳琅满目。……

    “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
    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，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，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，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，却无法动弹。。

    “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，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。。

    “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，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，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：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，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，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！

    “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！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
    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，带着震惊，恐惧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，能像瞳那样强大！这一次，会不会颠覆玉座呢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看着他，忍不住微微一笑：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！

    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