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，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
    妙风松了一口气，瞬地收手，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“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！”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！

    “起来！”耳边竟然又听到了一声低喝，来不及睁开眼睛，整个人就被拉了起来！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在送她上绝顶时，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，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！。

    妙水吃惊地看着她，忽地笑了起来：“薛谷主，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——我凭什么给你？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！

    一定赢你。。

    旋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，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，一丝的光透过竹帘，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
    “昆仑白雪皑皑，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！

    她的眼睛是宁静的，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，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不睡了吗？”他有些诧异。

    “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，手指停顿：“明介？”！

    霍展白心里一惊，再也忍不住，一揭帘子，大喝：“住手！”。

    “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。妙风站在身侧，眼神微微一闪——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。若是她有什么二心，那么……。

    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，幽然神秘，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，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，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，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，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
    妙风脸色一变，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，只是低呼：“薛谷主？”！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你，想出去吗？”。

    沉吟之间，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：“大家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！

    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？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……

    教王瞬地抬头，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，失声惊叫：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？”

    她失去了儿子，猝然疯了。

    “太晚了吗？”霍展白喃喃道，双手渐渐颤抖，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，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，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，却不知，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，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令她诧异的是，这一次醒来，妙风居然不在身侧。。

    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！

    “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，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夜里很冷，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，“薛谷主，小心身体。”。

    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。

    只有少量的血流出来。！

    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