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只是摆了摆手，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，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，还会这样开心吗？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，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？

    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，有些惧怕，低头道，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

    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——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。。

    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，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！。

    “她失去了儿子，猝然疯了。！”

    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，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！。

    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！

    “了不起啊，这个女人，拼上了一条命，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

    睡去之前，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，喃喃道：“霍七，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一惊——这个女子，是要拿这面圣火令去换教王什么样的许诺？。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

    那里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，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
    旋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“谷主！谷主！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，撑着膝盖喘息，结结巴巴说，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，说要见您……”！

    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，薛紫夜强自克制，站起身来：“我走了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一切都粉碎了。

    “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，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，身形摇摇欲坠。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，心下忧虑，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。然而此刻大敌环伺，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，怎能稍有大意？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，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，他全身一下子冰冷，再也无法支持，双膝一软，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以手掩面，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
    “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。妙风破碎的衣襟里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——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，牛角琢成，装饰着银色的雕花，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。。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“这样又看又摸，如果我是女人，你不负责我就去死。”霍展白恢复了平日一贯的不正经，涎着脸凑过来，“怎么样啊，反正我还欠你几十万诊金，不如以身抵债？你这样又凶又贪财的女人，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。”！

    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，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求求你，放过重华，放过我们吧！”在他远行前，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。。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，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！。

    ““瞳，我帮你把修罗场的人集合起来，也把那些人引过来了——”鼎剑阁七剑即将追随而来，在这短短的空当里，妙空重新戴上了青铜面具，唇角露出转瞬即逝的冷酷笑意，轻声道，“接下来，就看你的了。”！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：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，瞳，你何必追？”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……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？”霜红怒斥，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。

    空白中，有血色迸射开来，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。

    “那些幻象不停地浮现，却无法动摇他的心。他自己，本来就是一个以制造幻象来控制别人的人，又怎么会相信任何人加诸他身上的幻象呢？如今的他，已然什么都不相信了。。

    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，那么，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？。

    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！

    “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，卫风行低眉：“七弟，你要振作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薛紫夜大惊，极力挣扎，撑起了身子挪过去，“住手！不关他的事，要杀你的人是我！不要杀他！”。

    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，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
    “这是临别赠言吗？”霍展白大笑转身，“我们都愚蠢。”！

    “哎，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？”她很是高兴，将布巾折起，“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底下——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，就会把这里忘了呢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