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介,坐下来,”薛紫夜的声音平静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,“我替你看伤。”
“啊——”药师谷的女子们何曾见过如此惨厉场面,齐齐失声尖叫,掩住了眼睛。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冲下西天门的时候,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。。
“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!”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西出阳关,朔风割面,乱雪纷飞。!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
“沫儿!沫儿!”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,飞奔了过来,“你要去哪里?”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,紧紧拉住了他的手:“别出去!那些人要害你,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!”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。
“遥远的漠河雪谷。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旋得手了!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,立刻掠来,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,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,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!。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随后奔到,眼看妙风倒地,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!
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,直刺薛紫夜心口——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,分取他们两人!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,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,来不及回手相救,急速将身子一侧,堪堪用肩膀挡住。!
如果说,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“时间静止”,那么,就是在那一刻。
“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!
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。
“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,紧紧固定着他的头,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!
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,手一滑,银针刺破了手指,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。
“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“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!
“你发现了?”他冷冷道,没有丝毫否认的意味。。
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。
“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,风也是那样的和煦,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……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
“明介……”他喃喃重复着,呼吸渐渐急促。
话音未落,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。。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。
“这是哪里……这是哪里?是……他来的地方吗?。
“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!
“那时候,前代药师谷谷主廖青染救起了这个心头还有一丝热的女孩,而那个少年却已然僵硬。然而十几年了,谷主却总是以为只要她医术再精进一些,就能将他从冰下唤醒。……”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终于是结束了。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!
一瞬间,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,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