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笼罩了雪域绝顶,无数的玉树琼花都黯淡了下去,逐渐隐没。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“哟,还能动啊?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,“看脸色,已经快撑不住了吧?”。
“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,竟毫无觉察。!”
这边刚开始忙碌,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,有人急速走入,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:“小青,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——有谁来了?”。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!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
“妙水使?”薛紫夜一惊,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。。
“他不过是……被利用来杀人的剑。而我要的,只是……斩断那只握剑的手。”薛紫夜。
“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旋霍展白剧烈地喘息着,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,手臂僵直,保持着一剑刺出后的姿势。。
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!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!
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
“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!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。
“果然是真的……那个女人借着替他疗伤的机会,封住了他的任督二脉!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嘀咕着,一把将那只踩着他额头的鸟给撸了下去,翻了一个身,继续沉入美梦。最近睡得可真是好啊,昔日挥之不去的往日种种,总算不像梦魇般地缠着他了。。
“雪怀,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?。
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,手心渐渐沁出冷汗。。
“教王也笑,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:“这不用问吧?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,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!
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十三日,到达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这个人身上的伤其实比霍展白更重,却一直在负隅顽抗,丝毫不配合治疗。她本来可以扔掉这个既无回天令又不听话的病人,然而他的眼睛令她震惊——摩迦一族原本只有寥寥两百多人,在十二年前的那一场屠杀后已然灭门,是她亲手收殓了所有的遗体。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……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“为什么要学医呢?廖谷主问他:你只是一个杀人者。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!
“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……”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“怎么?”她的心猛地一跳,却是一阵惊喜——莫非,是他回来了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