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松了一口气，笑：“我怎么会不来呢？我以身抵债了嘛。”

    对于杀戮，早已完全地麻木。然而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，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。

    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“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！”

    柳非非是聪明的，明知不可得，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？其实，在雪夜醒来的刹那，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？。

    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！

    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，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

    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

    她斜斜瞄了他一眼：“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！”。

    晨凫倒在雪地里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，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小女孩抱着那个衣不蔽体的女人嘤嘤地哭泣，双眸黑白分明，盈润清澈。！

    “嘿，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，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，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。

    旋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，许久许久，开口：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！

    手臂一沉，一掌击落在冰上！！

    然后，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，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，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

    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！

    他在黑暗中冷笑着，手指慢慢握紧，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。

    “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。

    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，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？！

    四季分明的谷里，一切都很宁静。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——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，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。。

    ““嘿嘿，看来，你伤得比我要重啊，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，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，讽刺道，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？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！现在不续气，她就死定了！”。

    他咬紧牙点了点头，也不等她领路，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么，我想知道，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，“真的杀我？”！

    “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！”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，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，“一恢复武功，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。”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伸臂撑住他，脱口惊呼：“妙风！”……

    然而，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，却让她瞬间怔住。

    廖谷主沉默了许久，终于缓缓点头——

    是小夜姐姐回来了！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，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抱歉，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
    “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，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，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，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
    “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，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，已然留不得，与其和这种人结盟，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，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，喃喃道，“你看着吧，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，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，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。

    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，于是，他再也不能离开。！

    “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，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，却闭上了眼睛，急促地呼吸，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，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，无数洪流冲击而来，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。

    “你还没记起来吗？你叫明介，是雪怀的朋友，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。”顿了顿，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，轻声道，“你六岁就认识我了……那时候……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——你不记得了吗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，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！

    而这个世界中所蕴藏着的，就是一直和中原鼎剑阁对抗的另一种力量吧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