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。
“他惊讶地看到一贯冷静的她滚倒在酒污的桌子上,时哭时笑,喃喃自语,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懂。他想知道她的事情,可最终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往日——她是聪明的,即便是方才偶尔的划拳输了,被他提问的时候,她都以各种方法巧妙地避了开去。!”
即便看不到他的脸,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!。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!
“是的。”他忽地微微笑了,“雅弥的确早就死了。我是骗你的。”
“薛谷主。”在她快要无法支持的时候,忽然听到妙风低低唤了一声,随即一只手贴上了背心灵台穴,迅速将内息送入。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——在这种时候,他居然还敢分出手替她疗伤?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如今怎么还会有人活着?这个人到底是谁?又是怎么活下来的?。
“她沉默地想着,听到背后有响动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旋他一看到她就没了脾气。。
“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!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
“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,完成了这次的命令,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,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?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,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。!
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。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从此后,昆仑大光明宫里,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,而在中原武林里,他便是一个已经“死去”的背叛者了。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愚蠢!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,不惜抛妻弃子,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?笑话——什么正邪不两立,什么除魔卫道,他要的,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,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!。
“沫儿的病是胎里带来的,秋水音怀孕的时候颠沛流离,又受了极大打击,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下来就先天不足,根本不可能撑过十岁。即便是她,穷尽了心力也只能暂时保住那孩子的性命,而无力回天。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“谁?”霍展白眉梢一挑,墨魂剑跃出了剑鞘。。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“明介,你身上的穴道,在十二个时辰后自然会解开,”薛紫夜离开了他的身侧,轻轻嘱咐,“我现在替你解开锁链,你等双眼能看见东西时就自行离开——只要恢复武功,天下便没什么可以再困住你了。可是,你听我的话,不要再乱杀人了。”……
在说话的时候,他下意识地往前一步,挡在薛紫夜身前,手停在离剑柄不到一尺的地方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敌我莫测,即便是在宫中遇见,也是丝毫大意不得。
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
然而,就在那一瞬间,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!。
连瞳这样的人,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——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。
“霍展白小心地喘息,感觉胸腔中扩张着的肺叶几乎要触到那柄冰冷的剑。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!
“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他奉命追捕,于西昆仑星宿海旁将其斩杀。!
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