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
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,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,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,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然而在这样的时候,雅弥却悄然退去,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!”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!
——那,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。
“抓紧我,”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,制止对方的反抗,声音冷定,“你听着: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!”
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。
“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!
妙水迟疑片刻,手一扬,一串金色的钥匙落入薛紫夜掌心,“拿去。”。
旋“……”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,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,竟是不敢低头。。
“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!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!
周围的侍女们还没回过神来,只是刹那,他就从湖边返回,手里横抱着一个用大氅裹着的东西,一个起落来到马车旁,对着薛紫夜轻轻点头,俯身将那一袭大氅放到了车厢里。
“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,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。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,洞察世态人心,谈吐之间大有风致。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,躲在一角落落寡合,却被她发现,殷勤相问。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,最后扶醉而归。!
——怎么会没有听说过!。
““呃?”他忽然清醒了,脱口道,“怎么是你?”。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。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。
“将瞳重新放回了榻上,霜红小心地俯下身,探了探瞳的头顶,舒了口气:“还好,金针没震动位置。”!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。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““我是楼兰人。想不到吧?”妙水大笑起来,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,仰首冷睨,“教王大人,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,早已忘记?”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……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
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“我已让绿儿去给你备马了,你也可以回去准备一下行囊。”薛紫夜收起了药箱,看着他,“你若去得晚了,耽误了沫儿的病,秋水音她定然不会原谅你的——那么多年,她也就只剩那么一个指望了。”。
“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瞳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,不知道怎样才能说服她。。
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!
““是。”妙风一步上前,想也不想地拿起药丸放到鼻下闻了一闻,而后又沾了少许送入口中,竟是以身相试——薛紫夜抬起头看着他,眼神复杂。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真是活该啊!。
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