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,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,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,西昆仑的雪罂子……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,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!”
片刻,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。。
他被问住了,闷了片刻,只道: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!
“医术不精啊,”他拨开了她戳到脑门的手指,“跑来这里临时抱佛脚吗?”
他穿着极其宽大暖和的大氅,内里衬着厚厚的狐裘,双手拢在怀里——霍展白默然做了一个手势,示意同伴警惕:妙风的手藏在大氅内,谁都不能料到他什么时候会猝然出手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。
“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,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!”!
如今,难道是——。
旋她匍匐在冰面上,静静凝望着,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,我知道,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,我就明白了。但是,死者已矣,活着的人,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,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“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!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!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!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
“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。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!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,一片一片地浮现: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。
“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!
“什么?”妙风一震,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,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,咬牙,一字一句吐出:“你,你说什么?你竟敢见死不救?!”。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他追向那个少年,那个少年却追着自己的两个同伴。……
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
这样的记忆,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,反而更好吧?
踌躇了一番,他终于下了决心:也罢,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,定然有原因,如若不去送这封信,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。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。
“她只是摆了摆手,不置可否。她竭尽心力,也只能开出一张延续三个月性命的药方——如果他知道,还会这样开心吗?如果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夭折,他会回来找她报复吗?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!
““是把他关押到雪狱里吗?”妙水娇声问。……”
“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,顽皮而轻巧,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。妙风低头走着,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,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——是的,也该结束了。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,治好了教王的病,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,免得多生枝节。。
薛紫夜猝不及防,脱口惊呼,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。。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“喂,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,有节奏地拍击着,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“醒醒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