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看得一眼,霍展白心就猛然一跳,感觉有一种力量无形中腾起,由内而外地约束着他的身体。那种突如其来的恍惚感,让他几乎握不住剑。
薛紫夜点点头,闭上了眼睛:“我明白了。”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然而那个脾气暴躁的女人,此刻却乖得如一只猫,只是怔怔地在那里出神,也不喊痛也不说话,任凭霜红包扎她头上的伤,对他的叱骂似乎充耳不闻。。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”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。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
所以,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。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“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!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旋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“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!
即从巴峡穿巫峡,便下襄阳向洛阳!
“耳边是呼啸的风声,雪一片片落在脸上,然而身上却是温暖的。身上的伤口已被包扎好,疼痛也明显减缓了——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。
“嘿嘿,看来,你伤得比我要重啊,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,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,讽刺道,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?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!现在不续气,她就死定了!”。
她看也不看,一反手,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,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。!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。
“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,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。
“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!
薛紫夜诧异地转头看他。。
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。
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……
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“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,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。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!
“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所有人都死了,只留下他一个人被遗弃在荒原的狼群里!!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