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
霍展白剧烈地喘息着,身体却不敢移动丝毫,手臂僵直,保持着一剑刺出后的姿势。
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。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“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,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!”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!
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,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。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,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,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十二月的漠河水,寒冷得足以致命。。
手无寸铁的她,眼睁睁地看着金杖呼啸而落,要将她的天灵盖击得粉碎。。
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!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旋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。
“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!
第一个问题便遇到了障碍。她却没有气馁,缓缓开口:!
他握紧了珠子,还想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然而一阵风过,衰竭的他几乎在风中摔倒。
““霍公子,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,侧过头看,却是霜红。!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“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。
“那么,快替她看看!”他来不及多想,急急转过身来,“替她看看!”。
瞳霍然抬起头来,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!!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。
““你不记得了吗?十九年前,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,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。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……”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,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,“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,听到我呼救,冲进来想阻拦他们,却被恶狠狠地毒打——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……
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,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,似要烧穿他的心肺。
“绿儿,送客。”薛紫夜不再多说,转头吩咐丫鬟。
霍展白释然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。。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“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。
“獒犬警惕地望了薛紫夜一眼,低低呜了一声。。
想来,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!
“凝神看去,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,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,喘着粗气,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……”
“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,银针刺入两寸深,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。。
她愣住,半晌才伸过手去探了探他的额头,喃喃道:“你……应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了,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?我救你,自然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认识,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“你该走了。”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,忽然感觉有些寥落,“绿儿,马呢?”!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