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
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喃喃着:“乖啦……沫儿不哭,沫儿不哭。娘在这里,谁都不敢欺负你……不要哭了……”。
“生死有命。”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,秀丽的眉梢扬起,“医者不自医,自古有之——妙风使,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?起轿!”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”
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,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,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,甚至,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,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。
八骏是他一手培养出的绝顶杀手八人组,其能力更在十二银翼之上——这一次八骏全出,只为截杀从药师谷返回的妙风,即便是那家伙武功再好,几日内也不可能安然杀出重围吧。!
然而,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,至死难忘。
他平静地叙述,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,波澜不惊。
“好吧,女医者,我佩服你——可是,即便你不杀,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!”妙水站起身,重新提起了沥血剑,走下玉座来,杀气凛冽。。
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!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旋所以,你放心,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。。
“霍展白来不及多想,一把抓起墨魂剑,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。!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
““是吗?”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,饶有兴趣,“那倒是难得。”!
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,瞬忽激变,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,解开他的穴道,然后两人提剑而立,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“然而奇怪的是,明力根本没有躲闪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!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“薛紫夜怔了怔,还没说话,妙风却径自放下了帘子,回身继续赶车。。
侍女们无计可施,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。
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!
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。
“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,便头也不回地离开。。
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,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……
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然而,她没有想到一年年地过去,这个人居然如此锲而不舍不顾一切地追寻着,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一样一样地配齐,拿到了她面前。而那个孩子在他的精心照顾下,居然也一直奄奄一息地活到了今天。这一切,在她这个神医看来,都不啻是一个奇迹。。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。
“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“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……”
“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,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。
瞳猛地抬头,血色的眸子里,闪过了一阵惨厉的光。。
在这种游戏继续到二十五次的时候,霍展白终于觉得无趣。!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