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,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,声音带着轻笑,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雪山绝顶上,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,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,大殿剧烈地震动,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,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。
“现在,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。”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,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,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,只是缓缓站起身来,淡淡道,“就只剩下,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。”。
“他的耐心终于渐渐耗尽,开始左顾右盼:墙上挂了收回的九面回天令,他这里还有一面留了八年的——今年的十个病人应该已看完了,可这里的人呢?都死哪里去了?他还急着返回临安去救沫儿呢!!”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。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!
薛紫夜吃惊地侧头看去,只见榻上厚厚的被褥阴影里,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熠熠闪光,低低地开口:“关上……我不喜欢风和光。受不了……”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“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!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旋“人生,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,其实应该是好事呢……”。
“身形交错的刹那,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。!
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手拍落的瞬间,“咔啦啦”一声响,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,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!
“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。
——这分明是蜀中唐门的绝密暗器,但自从唐缺死后便已然绝迹江湖,怎么会在这里?!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“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!
每一次他来,她的话都非常少,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,神情恍惚: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,再也不会走近半步。。
“今日有客了吗?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“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……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十二年后,在荒原雪夜之下,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?应该不会啊……那么凶的人,脸皮不会那么薄。那么,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,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?。
“一个苍老的妇人拿着云帚,在阶下打扫,忽地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。
“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。
“谷主一早起来,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。”小晶皱着眉,有些怯怯,“霍七公子……你,你能不能劝劝谷主,别这样操心了?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。”!
“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……”
“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,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,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。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,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,却无法动弹。。
有蓝色的长发垂落在她脸上。。
“我从不站在哪一边。”徐重华冷笑,“我只忠于我自己。”!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