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。
“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,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:“对不住。”!”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,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,怕失去先机,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。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
薛紫夜负手站在这浩瀚如烟海的典籍里,仰头四顾一圈,深深吸了一口气,抬手压了压发上那枚紫玉簪:“宁姨,我大概会有两三天不出来——麻烦你替我送一些饭菜进来。”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“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,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,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。!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旋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!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
“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,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——却不料,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。!
“都处理完了……”妙空望向了东南方,喃喃道,“他们怎么还不来呢?”。
“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。
“我说过了,救我的话,你会后悔的。”他抬头凝视着她,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,“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——和你正好相反呢,薛谷主。”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廖青染叹息:“紫夜她只是心太软——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:沫儿得的是绝症。”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。
““咔嚓!”在倒入雪地的刹那,他脸上覆盖的面具裂开了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“看他的眼睛?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:瞳术!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……
沉默许久,妙风忽地单膝跪倒:“求教王宽恕!”
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
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。
“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“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。
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!
“教王眼睛闪烁了一下,但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去。在他转过身的同时,妙风往前走了一步,站到了他身后,替他看守着一切。教王转过身,缓缓拉下了外袍,第一次将自己背后的空门暴露在陌生人面前——华丽的金色长袍一除下,大殿里所有人脸色都为之一变!……”
“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!
紫夜,我将不日北归,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。。